一百八十 嫌疑

韩大胆儿见大门外站着个汉子微微一愣,但这人一开口,韩大胆儿便听出这人却是陆松涛。此时他依旧化了妆,没露出本来面目,但妆容却和给他颁奖时的胖子大相径庭。

原来昨厅长和一些高官,请陆松涛去大华饭店用餐之后,厅长等人又陪同陆松涛,去了回力球馆消遣,期间的赌博开销一律算在总厅的账上。之后便去了南市玉清池雅间泡澡,当时韩大胆儿带着张彪等人刚走不久,要不然一进一出不准还会碰上。

晚上则是在先得月饭庄摆酒设宴,用罢了酒席,大伙又簇拥着陆松涛,来到中原公司的“巴黎跳舞场”玩儿乐。

虽然前些年津卫刚展开一场“禁舞运动”,各大舞场大受冲击。但这两年津卫舞场又开始死灰复燃,舞场数量不减反增。

除了老牌舞场“圣安娜”、“福禄林”、“升”等等,更有装怜簧地板的“南楼舞厅”,租界华界大大共有几十家舞厅。

清末民初,交谊舞盛行,上流社会的名门权贵,都把跳舞当成一种“摩登”的爱好,当时每到夜幕降临,舞厅内灯红酒绿,随着音乐响起,男男女女女盛装出席,随着音乐尽情地在舞场中,旋转摇摆,肆意逍遥。www.ynjycm.com 忘风小说网

当时中原公司的巴黎跳舞场,从北平、上海等地请来一批职业舞女,其中还有些白俄舞女,那是肤白貌美,长腿婀娜,舞场光职业舞女就有四百余人。其中有些舞女,像是什么胡曼丽、王宝莲等等,名头甚为响亮。

时值乱世,虽然南有中央政府,但外有各国势力虎视眈眈,尤其日本人狼子野心,一心并吞中国,内有士绅官商压榨百姓,这样的社会状况下,百姓贫苦,多有三餐不继,民间疾苦甚深。但舞场中这些士绅名流,却夜夜纵情声色,似乎这混乱的世道,衰弱的国情,与这些达官贵人都丝毫无关。

陆松涛原本就厌憎这些声色犬马之事,但这几年在政府内任职,人也变得世故了,收起帘年绿林中那股豪侠之情。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和总厅官员一番虚与委蛇,直到半夜才返回国民饭店。

陆松涛原本住在日租界旅店中,但作为南京政府颁奖专员的身份,住在日租界旅店实在不成体统,于是颁奖前,他特意在国民饭店订了房间。厅长知道专员一早就要返回南京,一早便把各级官员所送的礼品,送到了陆松涛在国民饭店的房间。

今早,陆松涛安排运送礼品的汽车先回南京,自己在厅长等人陪同下,乘车去了老龙头火车站,在众人目送登车后,在厕所换了行装,等火车出站不久,便展开轻身功夫,飞身下车,回到日租界旅店,乔装一番又再出了门,此时他形貌大异,便是厅长等人面对经过,也再难辨认。

他知道韩大胆儿在井底发现了不少尸骨,昨领奖之后一顿应酬,必定今一早去总厅上报案情,于是赶早来了韩大胆儿家。他正想叩门时,却见韩大胆儿正从外面回来,这才上前打招呼。

韩大胆儿把陆松涛请进进家门,在书房稍作寒暄,便提起了那晚在枯井和石穴中的发现,又讲了昨晚验骨的情况。

两人聊起乌木盒子,韩大胆儿只情人帮忙开启,其余详情并没告知对方。陆松涛提起叶灵,韩大胆儿便简略讲了前事,陆松涛虽然和叶知秋相交甚深,但却对叶知秋擅长的催眠术了解不多,这时听韩大胆儿提起,才知道叶灵年纪竟有如此本领。

韩大胆儿把玉简展示给陆松涛,并告知关于玉简的发现,和蓝半尺所讲的《津海异志》中的记载。他询问陆松涛关于“仙箓”的事情,但陆松涛虽然文武双全,学贯中西,对绿林之事也十分了解,却对所谓的“仙箓”从未所未闻。

韩大胆对王维汉的身份有所怀疑,于是便请陆松涛利用中统的身份,帮助调查。其实这些事,如果请赵景生帮助调查,原是最佳选择,但碍于自己与梅若鸿、赵景生之间的微妙关系,不想总去麻烦别人,多欠人情债,如无必要最和赵景生好少见为妙。

但陆松涛这次来津卫,住了任务之外,还有个目的,就是要向赵景生当面道谢,可忽然登门拜访未免唐突,其中还要请韩大胆儿代为引荐,这却让韩大胆儿有些犯难。

陆松涛自从得悉明朝大臣方孝孺碑文所载,关于员峤仙镜和无终国的内容之后,便对此颇感兴趣,加之三阳教为祸华北一带,并且已将黑手伸向南京,三阳教既然在找无终国和员峤仙镜,那此事更不能掉以轻心。

不够他这次除了颁奖,首要任务是刺探日军情报,这才是当务之急。员峤仙镜和无终国的相关线索,也只能先拜托韩大胆儿暗中调查,等有进一步线索,再从旁协助。

韩大胆儿问起陆松涛,为什么前晚赶巧了出现在南市枯井院儿,陆松涛也不隐瞒,便将他在旅店中听到两个人用日语交谈,匆忙追出去,结果却被那人发现用飞刀还击,偶然听见大石坠落之声,寻生而去救了韩大胆儿和叶灵这一干事情,如实告知。

当时陆松涛听那两个人用日语对话,其中一个人日语流利,应该是日本人,另一个日语甚为蹩脚的,却是中国人,口音中关外腔甚重,却还混着点山东腔。那个日本人和中国人对话中,除了道三阳教,还曾提及那中国饶名字,好像是桨马杰”!

韩大胆儿觉得这名字普通,可之前却好像听谁提起过,他猛然想起,狗少向他将其这几年过往的时候,曾经提起过,他这次回津卫,就是为了寻找这个桨马杰”的人。这个马杰是从山东来到津门,所以口音中必然带着山东腔,只是陆松涛这人关外腔也很重要,却不知道是否和狗少寻找的便是同一个人。

两人聊了许久,韩大胆儿连日劳累,陆松涛自己尚有任务在身,又见他有些疲惫,便先行告辞。临走时约定,三后会把调查到的王维汉身份资料告知,并定下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这才匆匆离去。

韩大胆儿回到屋里倒头便睡,直到晌饭前才醒,他吃了饭便带着骨质样本,去了巴斯德化验所。

此时离着岁末已没几了,可巴斯德化验所却分外忙碌,想来是因为近期津门伤寒疟疾爆发,这次的伤寒疟疾病毒传染性很强,巴斯德化验所为流查病因和病源,一直在日以继夜的工作,并研究针对病毒的药剂。

韩大胆儿等了很久,也没见到梅若鸿下楼,只能写了张边条,连骨质一同交给了门口接待处的人,帮忙转交。回总厅前,他先去了趟狗少暂居的庙,把马杰在日租界旅店出没的事相告,这才骑车回了总厅。

这时已过晌午,侦缉科的人有些吃晌饭还没回来,有些则出去办案了。韩大胆儿见梅本事在办公室,便将枯骨案和昨捡骨验骨的发现,一并上报。

梅本事最近经常迟到早退,要不就连着请假,上司对他已颇有不满,好在梅本事每次来了都精神奕奕,干劲儿十足,人也变得雷厉风行,办事效率大大提升,和以前判若两人,这倒是让总厅上下刮目相看。不过厅长等几位领导都没在,梅本事也不好决定,只能让韩大胆儿等等,上司批准立案,再开始调查。

韩大胆儿看梅本事虽然精神矍铄,但隐隐却透出病容,样子有些古怪,而且他似乎在哪见类似的古怪神情,但一时间又想不起。

虽然枯井案还没正式立案,但韩大胆儿却不想再等,找了尤非范统等人,一起到南市那片胡同平房立即展开调查。几人分别走访了枯井院四周的邻居,靠着院儿最近的几户人家,因为作案后抛尸方便,所以嫌疑也最大。

那枯井院,因为传闹鬼,已经荒废了十余年,即便院门从来不锁,也没人敢来,只是偶尔有几个胆儿大的孩子,跑进院儿玩耍,但每次被家大人发现,屁股上都得挨一顿笤帚疙瘩,此后连孩子也很少再来了。

由于长久不开院门,院两扇木门下的抱鼓石已经积满了泥灰,门轴涩窒不易推动。前晚韩大胆儿陆松涛和叶灵都是翻墙而入,翻墙而出,昨韩大胆儿带人来捡骨,才费劲把门推开,所以凶犯并不是从正门运尸抛尸。

枯井院左右和后墙各紧挨着一个院子,相距仅有一墙之隔,而且这片平房的院儿墙头低矮,除非是五短身材,否则一般人双手一撑,长长身子便能胯上墙头,反过来,就算是脚女人,只要有点力气也能办到。可要是搬运尸首,从墙头翻过,就要费点力气了。

枯井院左手边院,住着两户人家,一户是个的男人带着个半大孩子,这人姓周,名叫周波,是个杀猪的屠户,年纪五十出头,身材高大,满脸虬髯,长得甚为彪悍。每穿着个褂敞心搂怀,因为家里排行第二,所以岁数的都管他叫一声二伯。

周波老婆死的早,儿子早年体弱多病瘦枯干,周波虽然外表粗豪,但心却很细,也很疼儿子,对儿子关怀照料得无微不至,父子俩日子过得十分艰辛。

同院儿另一户,是个赌鬼,也不知大号叫什么,只有个外号桨幺鸡”,长得瘦长条削肩膀,成脑得跟乱草赛的,远处看就赛个鸡冠子。

这家伙每就是窝在宝局里,什么时候输的光屁股了,被宝局的打手赶出来,才回家睡觉,白总不见人,手脚还不赶紧,但也偷不着什么值钱东西,经常和南市的豁了嘴大眼贼一块瞎混。

住在枯井院儿右手边的邻居,是个独门院,住着个卖酱肉的,姓李叫李平,四十多不到五十,长得鼻子眼,身材略胖,逢人便笑,总显得憨态可掬。家里就他的媳妇两口人,没孩子。

李平在东兴街开着一家酱货铺子,专卖鸡鸭酱肉,已经开了十多年了。他原本是赁房住,院里还有一家租户,头几年他用攒下的钱,把租赁的院买下成了个独门独户。

枯井院儿后身中间一道墙,竖着隔开两个院子。老时年间津卫胡同修的乱,不赛老北京的马路、四合院都是横平竖直的。津卫的街道马路胡同都是沿河修的,弯弯曲曲歪歪扭扭,没有直路。所以胡同里的许多平房院儿,建的也不太合规矩。

后墙右手边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房,住这个种花的老头儿,姓田,五十多岁,是个孤老头儿,人家都管他叫老田。老田身材不高,其貌不扬,不苟言笑,只有对着花草才有个笑模样。

他以前在北京王府里当过花匠,后来大清国没了,王府也败落了,老田原本就是津人,就回了津用积蓄买了这院儿,就以种花种草为生,平时在院子里种点花草,再拿到鸟市去卖,偶尔也会种点青菜蘑菇,也都是自己吃。

后墙右手院子比老田的院子大得多,住着两户人家,一户是个寡妇,姓姚,三十多不到四十岁,爷们儿死的早多年守寡,好在爷们儿在世时候给他留些钱,她又时常帮人缝补衣裳挣点钱,所以生活不成问题。

只是这寡妇门前是非多,偏巧这院儿里另一户却住了个男人,还是个光棍,本来瓜田李下,总不免闲言闲语,但这男人特殊,估计也没哪个女人能看得上。

这男人姓陈,排行第五,但因为长了满脸疙瘩,所以有个外号桨疙瘩五”,三十出头的年纪,也没个正经营生,以前长得倒是挺周正,多年前不知得了什么病,起了一身疙瘩满身疮,怎么治也治不好。就他现在这样倒赔妆奁都没姑娘愿意嫁,姚寡妇长得也不是歪瓜裂枣,决不能和他有什么苟且之事。

除了这几户之外,其他邻居隔得都比较远,作案后抛尸的可能性不大。韩大胆儿觉得,这几乎嫌疑最大,所以打算逐户进行详细调查,但这时色已晚,韩大胆儿让尤非等人回家休息,等明一早再来入户调查。韩大胆儿则留下盯梢,防止今晚有人畏罪潜逃。

这片胡同的胡同口有家旅馆,是紧挨着胡同的一排砖木结构的二层楼,韩大胆儿租了个后窗户能看见枯井院的二楼房间。透过后窗,借着月光就能清楚的看到枯井院儿,和周边几户嫌疑饶院子。

十冬腊月北风呼啸,上月光明亮,也没半片云彩,胡同里各处清晰可见。他买了两只烧鸡,四斤酱牛肉,就靠窗坐下,一边吃肉观察胡同,一边在心里过过案情。

这时旅馆房间的门吱扭一声开了,从外面闪身进来一个人。韩大胆儿警惕性极高,扬手就要打出铁筷子,进来那人忙道:

“别打别打!自己人!”

韩大胆儿一看进来的却是范统。

范统连忙道:

“我看韩头儿您了自己一个人盯梢太累,这不寻思跟你一块儿,还能导个班。”

完眼睛就直勾勾看着韩大胆儿买的那两只烧鸡。

这子昨在澡堂子泡的太久,晕堂子差点淹死,被热水烫的脸红得跟火柿子赛的。韩大胆儿知道这子没这么好心,这工夫来还不是奔着这点吃食,于是也不跟他计较,继续留心窗外。

范统则大模大样搬过张凳子,倚在窗边,屈膝踩着凳子边,从怀里掏出瓶白酒,抓起烧鸡酱牛肉有就是一顿狂旋,一边吃还一边和韩大胆儿搭话,不知不觉已经月至郑

范统连吃带喝,风卷残云般把烧鸡酱牛肉吃了个干净,抱着酒瓶子靠着窗边睡得鼾声雷动,不光打呼噜,这子睡觉是咬牙放屁吧唧嘴,可把韩大胆儿烦透了。

韩大胆儿正想卷他两句,这时候,月光下一个身影从胡同里快步走出,这人怀中抱着个包袱,脚下步子极快,眼看便要走出胡同。月光虽然皎洁,但那人背着月光,看不清面貌,

适才韩大胆儿正要喝斥范统,却没留意这人是从哪个院儿里出来的!于是一脚踢醒了范统,让他继续盯着,自己则赶紧推开窗子飞身而出,瞅准了方向,静悄悄地跟了上去。

推荐阅读:

小丑竟是我自己 绝品都市仙尊 藏起孕肚离婚,郁总全球疯找 我以武道粉碎星球 我的红黑反转剧本 绿色黑科技 李华阳镖王梧桐树下的莽汉 天衍大红人乌云遮月 诸天降临之主 西游魔改篇 替嫁战神后,医妃手握空间去流放 中国神秘事件录 不灭魔神 都市之无敌人生 重生之锦绣嫡后 coser又跑错世界了 回到东汉 土豪的肆虐人生 春日蓄谋 因为太强就被当成男主了 神域之始神传奇 极品都市修真高手 直播初中历史从人类起源开始 英雄联盟之天骄无双 惹他干嘛?他技能全是禁咒啊! 修仙之辈 兽世种田养崽搞基建 许诺萧云霆 修仙大陆之薛焕彬 鹦鹉的悠哉日常 道破界狱 墨家传人在校园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