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一趟, 顾菟变得能说会道了,只见它大嘴一张,话是噼里啪啦的往外头跳。
偶尔说到兴奋的地方,还能见到它肚子一鼓, 一声响亮的“呱”便跳了出来。
“盘盘, 你说得对, 外头好玩着呢。”
“……我去了好多地方,你别瞧不起这小东西, 它在外头特别好卖, 利润也大,还不好进货,我游了好远, 这才把它们带回来了。”
蛤嫲镜,喇叭裤, 蝙蝠衫, 大爆炸头……顾菟如数家珍, 和潘垚说着外头的灯红酒绿, 说了好一会儿, 它还意犹未尽模样。
“这么多东西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蛤嫲镜了。”顾菟踩在水井的边缘, 迎着月光,大声地宣布。
“所以,我特意带它们回来,让乡亲父老们也能赶上这趟时髦!”
潘垚听得偷笑,这顾菟,它肯定是因为自己是蟾蜍精,这才对蛤嫲镜爱屋及乌了。
……
挂在脸上的蛤嫲镜太大了, 潘垚伸出食指,往鼻梁里顶了几次。
在它又一次滑下来的时候,潘垚有些不耐了。
她索性将眼镜摘了下来,指尖氤氲一道灵炁,速速落了道变形符箓在这蛤嫲镜之中。
下一刻,莹光笼过,眼镜成适合大小。
潘垚将它往脸上一挂,见它不会再掉了,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我就说这蛤嫲镜好看,盘盘你戴着它,这下更好看了!”www.zzfyjj.com 菠花小说网
顾菟看了看潘垚,毫不吝啬的将她夸了又夸。
可不是好看么,这会儿是元神,虽然神思收敛,小姑娘身上仍是莹莹若有光。
只见她穿一身白裙子,皮肤白皙,乌发尤带着几分水炁,大大的蛤嫲镜盖住大半张脸,镜片是灰绿色的。
因为带着眼镜,瞧人时,她微微昂了昂下巴,逗趣中透着几分小清新,也衬得那鼻子和嘴巴愈发的好看。
“哪呢,明明是我自个儿生得好。”
潘垚笑嘻嘻地应了句,一副臭美模样,不满意顾菟将漂亮的主次说倒。
顾菟:……
它出门一趟,这潘土土不单单个子长了点,脸皮也长厚了许多!
“是是是,我说错了,是你好看。”
毕竟是叫过潘垚老大的,顾菟改口改得飞快。
……
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潘垚听着顾菟说着这几个月的经历,这才知道,它的第一桶金是怎么来的。
顾菟不愧是像它自诩的那样,是有金蟾血脉的蟾蜍精。
金蟾那是谁?那是肚藏金山,口吐金银钱的富贵大妖!
古时有言,家有金蟾,财源绵绵,顾菟一出大江,入眼是大千世界,虽然觉得畅快,心神通透,却难免踌躇。
只觉得前路茫茫,不知该去何方。
它依着血脉中的本能,朝大江的一处水底跃去。
那儿,水底静静漾着个密码箱,和石头绑在一起。
顾菟解了绳子石头,将箱子捞出水面,打开一瞧,里头都是钞票和金条。
……
顾菟得意:“可香了,后来我知道,那就是钱的味道。”
潘垚捧场的哇了一声。
“这没什么,那都是小钱,我以后还会更富的。”顾菟摆摆手,云淡风轻一样地说道。
不过,这会儿,它的腰肢摆摆,前头鼓鼓的肚皮也跟着晃了晃,一副臭屁模样,这让潘垚知道,它就是在显摆。
潘垚嫌弃:……啧!
遇到大户不宰,天理难容。
潘垚朝顾菟伸出手,不客气道。
“顾菟,那蛤嫲眼镜,再给我几个呗。”
顾菟舍不得了,“戴一个就成了,再拿几个做什么?”
它眼睛瞪圆,大眼睛里露出警惕。
“你可不敢像城里的那些小年轻一样浪费,买了一个还不够,还要集齐好几个款式的眼镜,咱们是乡下人家,得朴素,不兴这样铺张的。”
这时候蛤嫲镜可不好买,时髦的东西都是从香江和羊城那边传过来,它可以说是奢侈品。
顾菟带回这些东西,那都是蛙身背回来的。
每一个都珍贵,每一个都宝贝!
是它发财的大计!
潘垚叉腰:“给不给了,小气!”
说好了苟富贵勿相忘的,这还没有多富贵呢,就要和她计较了?
潘垚睨了顾菟一眼,盘算是不是得换个人勿相忘了。
“你出去的这些日子,我天天都惦记着你,别的不说,就你刚刚唤我的时候,我还在荷花坳那儿掐水炁,捏小青蛙跳荷叶呢。”
潘垚眼里满满的都是控诉。
她这么想顾菟,这情谊,难道还不值得多挑几个蛤嫲镜吗?
顾菟:……
“成吧成吧,你挑你挑。”
顾菟扛不住这眼神了,想着夏日一道吃西瓜,一道在芦苇江里耍的情谊,它大张了嘴巴。
下一刻,数百个蛤嫲镜从里头的芥子空间中飞出。
潘垚瞧了瞧,还怪多款式的,镜片的颜色也多,除了黑色,自己这鼻梁上挂的这副灰绿色,还有茶色和灰色,每一副都精致,瞧过去酷酷模样。
看来,这蛤嫲镜风靡大街小巷,不是没有原因的。
潘垚认真地挑了几副,一边挑,一边瞧着顾菟的表情,见它肉痛得简直要跳脚,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她停了动作,不再逗顾菟了。
“好啦好啦,我也不多拿,唔,给爸妈一副,再给老仙儿一副,供一副给府君,让他们瞧瞧外头的热闹……剩下的,你就都拿去卖钱吧。”
这几人顾菟都认识,它呱呱了两声,也就不再念叨。
……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芭蕉村有鸡鸣声响起。
春日时候,万物复苏,就是芭蕉村的人都更勤快了。
远处有动静声响起,村子就像是那鱼儿入水,摆了摆尾鳍,缓缓而动,一下便鲜活了起来。
潘垚的元神落入肉身之中,朦朦胧胧中,还听到一声蟾蜍落井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顾菟欢喜的声音。
“噗通——咕噜噜,咕噜噜。”
“盘盘,等晚上了,咱们再去芦苇江玩呀。”
床铺上,潘垚闭着眼睛,唇角弯了弯,抱着棉花被,含糊地唔了一声,转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
今日天光黯淡,云层有些厚。
绵绵密密的细雨落下,到处都是潮湿的水汽。
刚刚出了芽的青草昂着头,在春风中摇摇,如饥似渴,各个贪婪地汲取这勃勃生机的春雨。
芭蕉村,小庙。
房子还没有盖好,于大仙还是住在这一处,这会儿,外头春雨绵绵,潘垚戴上斗笠,脚上穿上胶皮雨靴,扛上小锄头,准备和老仙儿一道出门,去竹林那处挖点竹笋回来。
“要不还是等雨停吧。”潘垚瞅了于大仙一眼,颇为无奈道。
“前些日子,您自己才说和我说的,什么春日时候,百草回芽,百病易发,您别淋感冒啦。”
于大仙摇了摇头,一副你这就不懂了的表情,开口道。
“春雨一日,草长一夜,这时候要是不去采这竹笋,回头就该老喽!”
“走走,就去竹子林里割几棵竹笋回来,哪这么容易就生病了?我又不是纸做的。”
潘垚又劝了几句,没劝动于大仙,不禁有些懊恼。
她就不该给老仙儿那副蛤嫲镜!
瞧,这不就臭美上了?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和个小娃娃一样,得了蛤嫲镜,就跟得了件漂亮衣裳一样,立马就要戴上,去外头显摆显摆。
潘垚重重叹了口气。
别瞧老仙儿说得多义正言辞,像什么回头那竹笋就老了……借口,都是借口!
潘垚将斗笠往后抬了抬,瞪了瞪于大仙。
不听话的老仙儿!
……
于大仙翻箱倒柜,为了配那顶顶时髦的蛤嫲镜,他特意翻了套新衣裳出来。
只见他内里穿着件薄毛衣,外头罩一件深蓝色褂裳,下头是黑色裤子,脚踩黑色的布鞋。
忙完这一通打扮,这才慎重地打开桌上的小匣子。
于大仙从小匣子里头取出潘垚送的蛤嫲镜,爱惜地擦了擦镜片,不住道。
“好看,这东西真是好看。”
“土土啊,你挑的这一副好,黑黑的镜片,一瞅就适合我……师父和你说啊,上次去市里,我瞧见桥洞下头,那巾行就是戴着这眼镜。”
于大仙对蛤嫲镜的喜爱,那是溢于言表的。
要不是蛤嫲镜不便宜,一副便宜的也得要十几块钱,他早就花钱买了。
只是,这时候的猪肉一斤也才一块一,大家伙儿都节俭,哪里舍得花十几块钱,去买这耍漂亮,耍时髦的蛤嫲镜。
越是得不到,心口越是在骚动。
从那一天起,这蛤嫲镜就是老仙儿心目中的白月光了。
他时不时还要念叨两句。
那市里桥洞下的巾行,本领也就那样,算命看卦的本事,还不如他老仙儿准呢。
于大仙将眼镜往鼻子上一扣,喜滋滋模样。
“好了,咱们出门去采春笋吧,走!”
潘垚:……
“您别摔了,看路,戴了这眼睛,您瞧的清楚么!”
“啧,瞧你这话说的,”于大仙抬手摸了摸眼镜,“这镜片这么好,我怎么可能瞧不清楚?”
潘垚:……
要不是老仙儿刚刚拐了下脚,她还真就信了!
潘垚心里大大叹了口气。
她背上背篓,上前牵住老仙儿的手,在于大仙要开口之前,抢先一步道。
“是是是,您瞧得到,是我人小,怕路上滑脚,回头崴了,那可就不好了。”
于大仙哈哈笑了两声。
他哪里不知道,这是小徒弟孝顺自己这做师父的。
……
竹林在村东方向,从老庙这处出发,要经过村子好几处的田地,这时候细雨绵绵,雨不大,如细针,又似牛毛。
春雨贵如油,乡下地头,小孩子都知道这句话。
是以,虽然下着雨,大家却都在地里忙活。
有人嫌弃蓑衣碍事,就戴了顶斗笠,光着脚踩在田地里。
潘垚从远远地方看去,就见老牛拉犁,甩着尾巴,一脚一个印记,慢慢往前,后头,戴着尖头斗笠的村民时不时吆喝一声。
春雨绵绵而下,芭蕉村缭绕着云烟,宁静得像一副画。
……
很快,大家伙儿就见到了于大仙脸上挂着的蛤嫲镜。
这阴雨的天气,哪里就需要墨镜遮阳了?
老仙儿这显摆的心思,那是司马昭的心,路人皆知。
“小大仙,这下雨的天,和老仙儿去哪里啊。”
有人打招呼,潘垚便扬了扬肩上的小锄头,笑着寒暄几句,说要去竹林采竹子。
村民说雨天路滑,竹林多蛇虫,千万小心。
东拉西扯之下,大家伙儿就是不夸于大仙鼻子上那明晃晃的蛤嫲镜,直把他心急得哟。
潘垚心中偷笑。
过了好一会儿,村民瞅着于大仙的脸,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好片刻,这才笑道。
“老仙儿这蛤嫲镜一戴,瞧过去更仙了,这是进城买的?”
于大仙脸色稍霁,总算是提到了。
他拿手顶了顶鼻梁上的墨镜,摆摆手,故作不在意模样,道。
“没呢,土土这孩子孝顺我的。”
这时候的蛤嫲镜,那真是时髦东西,大家伙儿瞧了个稀罕。
他们让于大仙摘下墨镜,凑近脸,让他将眼镜往自己脸上搁了搁,又仰头对着天空瞧了瞧。
这时候没有太阳,不见潇洒,倒是显得视野更黯淡了。
稀罕过后,大家也就不稀奇了。
“也没什么,就黑糊糊的,还耽误干活……摘了摘了!”
可把于大仙郁闷得不行。
路上,于大仙还和潘垚嘀咕,“这是好看的,又不是用来干活的,真是不懂好东西。”
潘垚见他将眼镜摘了,心里放心了些。
“对呀,就是好看的。”
“师父,要我说,您显摆错人了!”
“叔叔伯伯们在村子里干活,又不出门做客,大家自然是怎么舒坦,怎么来。”
“还有啊,我听都顾菟都说了,蛤嫲镜得配喇叭裤,蝙蝠衫,那样才是顶顶时髦的。”
“您要是有这一身行头,去镇子上,往小年轻面前走一遭,保准他们围着你,不喊你大爷了。”
“那喊我啥?”于大仙好奇。
“老大哥!”潘垚铿锵有力。
“哈哈。”于大仙点了点潘垚的脑袋,“你个小鬼头,惯会拿师父逗趣。”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竹林这一处。
春雨绵绵而下,氤氲着潮湿,竹林这一处泥腥味也比较重,只见青绿色的竹子拔地而起,竹叶犹如一片片的利刃,春风吹来,竹叶微动,发出“铮铮铮”的响声。
因为有雨,这一片也格外的青翠。
潘垚才走近,就觉得这处的炁息很是让人舒服,清冽又富有生机。
老仙儿说得也对,才几日时间,好一些竹笋就破土而出,长成了竹子,倒是不能再吃了。
潘垚搁下背篓,拿着小锄头便去掘笋。
于大仙想要帮忙。
“别,您就站那儿,那儿地干。”潘垚抬手制止,“我穿的是雨靴,您穿的可是棉布鞋。”
潘垚眼睛利,很快便采了两棵笋,往背篓中一丢,和于大仙一道回去了。
回去时候,两人一道拐去了于大仙建房子那处,准备去瞧瞧,看看房子建得怎么样。
“土土等等。”于大仙唤住潘垚。
潘垚回过头,就见于大仙又将自己那蛤嫲镜挂上了。
潘垚:……
好嘛,这是听了她的话,想在九龙镇的小年轻面前臭显摆,听他们喊他一声老大哥呢!
……
今儿下着雨,陶一锋三人也没耽误干活,还是乘船来了芭蕉村。
瞧见于大仙,陶一锋三人都愣了愣。
这老仙儿,还怪时髦的。
……
于大仙微微低头,从眼镜上头瞅这几个人,末了,他睨了潘垚一眼。
那副模样,浑脱脱在问潘垚,说好的喊老大哥呢。
潘垚:……
……
那边,真子回过神,将铁铲往沙里一铲,脚一蹬,借了把力,这才将铲起的沙子往旁边那细铁格子网中扬去。
潘垚多看了一眼,知道这便是筛沙。
这时候没有机器,这活儿得人自己干,一铲子一铲子的将细沙筛出来。
真子瞅了瞅于大仙,尤其是他鼻子上的蛤嫲镜。
“大仙,您这一身是这个。”他伸出大拇指,夸赞道,“不像咱们乡下的大爷,倒是像城里人了!”
于大仙乐呵呵,“哪里哪里。”
“真的!”真子不知于大仙是谦虚,“我见城里桥洞下的看相算卦先生,他们也就你这副打扮。”
于大仙嘀咕,“那些巾行啊,我去切磋过,那功力都不如我,好一些还是骗子,我们巾行的名声就是这样被败坏了。”
那边,真子多看了两眼,不无遗憾道。
“您要是前些日子也是这样一副打扮,您说求符,我哥保准立马上您那儿拜拜,昨儿夜里,我们也就碰不上那鬼打墙了。”
昨晚吓着了,虽然有惊无险,真子还是觉得,今儿自己的腿脚都不如之前有力!
于大仙听潘垚说了鬼打墙那事,知道那鬼是他们村子里的方怀舟。
那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听了后,于大仙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对了!”提起这事儿,潘垚立马想到方怀舟的话,连忙解释道。
“你们昨日撞鬼,不单单是因为黄昏逢魔时刻,还因为你们提到了喝酒。”
潘垚将原因说了说,最后道。
“怀舟叔也是好心,你们别介意这事。”
陶一锋、陶小宝、真子:……
三人对视,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因为陶小宝提到了想喝酒,这才让他们遇了鬼。
想着方怀舟地缚灵那副惨状,还有那堆令人心酸的行李,陶一锋心一紧,连忙肃容,保证道。
“做我们这一行,经常要爬高,我肯定不沾酒,小宝和真子我也管着,一定不让他们沾。”
陶一锋慎重对待这事,不单单想管着陶小宝和真子,心里还盘算着,就是以后拉了工程队,想在他手下做活的,就绝对不能沾酒。
也一定要把安全措施做到位!
一个家,要是没了那赚钱的,真是顶梁柱都塌了。
死了都不能瞑目。
……
见陶一锋几人慎重对待,潘垚心中满意,拉着于大仙便要往家中的方向走去。
“你们忙,我们先回去了。”
潘垚准备将竹笋拿给周爱红。
老仙儿说了,百芽回春,百病易发,这春日时候,万物生发,最该喝一些养肝的汤品。
竹笋炖老鸭,再搁些桂圆,又滋补又好喝。
想到好吃的,潘垚都馋了,拉着于大仙一道往前,脚下的步子都快了一些。
……
等人都走了,陶一锋三人才继续干活。
筛沙、和水泥、扔砖、砌砖……
春雨细蒙蒙,三人却干得起劲儿,这儿有刀柄敲击砖头的声音。
拐角处,陶一锋拿砍砖刀将多余的那一部分砖砍掉,只一刀下去,不多不少,正正好是接下来要用的长度。
游刃有余,动作利索。
“这一单,我打算不收于东家的费用了,不过你们放心,你们的工钱我照样给。”
陶一锋准备干白活,还是特别认真地干白活。
“你说哪里的话,合着就你有良心,我们没良心啊。”陶小宝皱了皱眉,额角处的疤痕一拧,显得有几分凶。
“就是就是!”真子声援陶小宝,“我们也感激潘半仙,要是没有她,咱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出来呢。”
虽然说那方怀舟没有坏心,但那个时候,他自己都浑浑噩噩的,一直重复着死去的一幕,谁知道那鬼打墙要困他们多久!
在里头再多待待,他们的胆子都得被吓破了。
“我和小宝哥也不要你给工钱!”
真子这声喊得响亮,在陶小宝瞪来时,讪笑了下,改成了宝哥。
陶一锋想了想,利索应下。
“成,咱们三都是感恩有良心的,这事就先不说了,省得他们家客气来客气去的。”
说好了这事,三人干活还是如之前认真。
陶一锋接了陶小宝丢上来的砖头,目光落在陶小宝额头处的疤痕,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道。
“小宝哥,不然,你也问问小大仙,就是你那俩姐姐的那件破事。”
陶小宝听到陶一锋又喊小宝哥,正待板脸,听到他后头的话,捏着下一块砖头,后牙槽咬了咬,神情却有些发怔。
……
啧,小宝哥俩姐姐的事啊。
真子心里啧了一声,觑了陶小宝一眼,不敢多说话。
这事儿,宝哥可不让人提,谁提板脸凶谁。
片刻后,陶小宝有些艰难地开口。
“这事儿……它又不是撞鬼,和潘半仙那小姑娘说,又有什么用?”
陶一锋不赞成了。
要他来说,陶小宝家那事儿,简直就和撞鬼也没啥两样,甚至比撞鬼还让人心烦。
前者就几天的事,后者,那是几十年的事!
陶一锋手中忙活,嘴里也不耽搁他说话。
“就问问,就是不成,也没多大的事,我看你啊,就是宁可身骨碎,不叫面皮羞,太在意脸面这事儿了!家丑怎么了?家丑也能往外头说,说不定潘半仙能看出点什么。”
陶小宝不说话了。
……
其实这事儿嘛,说简单它也简单。
陶小宝上头两个姐姐,一个叫陶小珍,一个叫陶小怀,他们家的名字,据说是依着【抱宝怀珍】这个词来取的。
前几年时候,陶小珍经人介绍,和三白镇的一位姓黄,名为铮龙的人相看了亲事。
两人家境都差不多,条件也相当,年龄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就这样,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
芭蕉村,小庙。
陶小宝寻到潘垚和于大仙,将事情说了说。
潘垚好奇,“恩,你说,后来呢?”
陶小宝看了潘垚一眼,见她眼神清透,面容白皙,就是漂亮小姑娘模样,后头的话是家里的肮脏事,他都不好意思说了。
潘垚挥手,“你只管说,不要紧。”
陶小宝抹了一把脸,“那黄铮龙不做人,他这边和我家大姐相看,那边又和我家二姐谈起了恋爱……后来,结婚领证的时候,事情就闹出来了。”
潘垚张大了嘴巴,“那没成结成婚吧,这可不是好东西!”
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
还是扒拉媳妇家的锅,丈母娘和老丈人得争气些,把这锅和碗都给他掀了!
“结了。”陶小宝眼里闪过阴霾。
“和黄铮龙领证的是我二姐,办酒席的时候,是我大姐,现在他们三人住一起,东屋住大姐,西屋住二姐。”
潘垚和于大仙都听得一愣。
都这样了?家里还没反对?
陶小宝沉默了下来。
怎么可能没有反对,那时候,家里闹得可厉害了。
天天摔锅摔碗,还砸桌子,他爸指着两个闺女骂,直言他没有这样丢人现眼的闺女儿,要是真的都跟了那黄铮龙,就别来喊他爸爸!
他就当做没生这俩孽障!
陶小宝指着自己额头处的伤疤,苦哈哈的笑了下,“不瞒你说,我还进过局子,就是打我姐夫打的,我那二姐心狠,直接抡了板凳砸我这脑袋,那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二姐无情,报了警,送了他去公安局,因为伤人,他还被关了大半年,留了案底,这才二十好几了也没结婚。
潘垚不懂了,“你俩姐姐都这样中意他?为什么啊。”是什么稀罕的宝贝吗?
陶小宝叹了口气。
为什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小大仙,是这样的,我想让您帮忙看看,她们会不会是撞邪了?或者是,我那姐夫有没有使了什么邪法妖法。”
陶小宝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那黄铮龙也不是多好看,多了不起的人,怎么他两个姐都那么稀罕他?
潘垚点头,看看,是得去看看。
一碗竹笋炖老鸭汤下肚,肚子暖呼呼的,于大仙搁了汤匙,拿毛巾擦了擦嘴,问道。
“你有没有发现你姐夫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这话一出,陶小宝苦苦冥想,过了一会儿,他抬头撞进潘垚期待的视线,犹豫了下,有些迟疑地开口。
“他屁股有很多毛,这事算不算特别?”
时隔几年,陶小宝仍然记得,自己那时候将人衣裳剥了打,瞅到那姐夫屁股处的毛毛时,那震撼的心情。
于大仙问特别的地方,他只这一念头直在脑海里打转,虽然对着潘垚这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却不吐不快啊!
潘垚:……呃。
这个嘛,她也不知道算不算特别。
潘垚将视线看向于大仙,于大仙一拍大腿,神情振奋,“算啊,怎么不算了!”
可算是遇到徒弟不懂,他这做师父懂的事儿了。
于大仙只觉得,喝完这竹笋炖老鸭汤,果真是通身舒坦!
……